且说马彬彬周五回到家,刚进家门母亲就问:“你的梅九阳怎么没有回家?”
“怎么,到底谁是你亲儿子?”
“这孩子。”母亲有点不开心。
“你妈念叨了几天,想着这周九阳会来家呢,想尝尝他的手艺呢。”父亲吸了一口烟,慢吞吞地说。
“你们也是,谁会没有个事儿。”马彬彬没好气地嘟哝着。
“要是他是女孩子就好了,多懂事。”
“妈,要他是女孩你还讨来做媳妇儿不成?”
“他要真是女孩,保不齐就让他来家做媳妇了。”母亲乐呵呵地打趣:“想他烧的稀饭面汤了。”
“妈,你怎么那么钟意梅九阳呢?”马彬彬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都说给你做儿子了,还想咋地?”马彬彬有点气恼。
“吴珊也不错,别整天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父亲赶快打圆场。
“吴珊?倔得怪好,嘴老是撅着,就觉着挺有心劲儿一个人。”母亲说着,起身就进了厨房。
“别瞎琢磨了,好不好都是马彬自己的事,好歹也怨不得别人,咳咳。”父亲说着,吸了一口烟,咳嗽了两声:“好孩子,都是别人家的。”
“爸,你少吸点烟吧。”马彬彬翻翻眼说着,换了鞋子就钻进了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抬头就看见镜子里自己一脸的水珠儿,拭弄了一下如芒的头发,抖擞一下精神;拽毛巾的时候,无意看见自己的牙缸,梅九阳用过的牙刷和自己的牙刷背对着背,心里不免有点感伤。
经和殷凯的闲聊,梅九阳那一夜前半夜还好,就算没有马彬彬在身边,竟也睡得踏实。不过,后半夜竟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一个黑衣人拉着自己出逃,奇怪的是梦里跑到了天亮,也没有看清牵自己手的人。
辗转反侧,半睡半醒折腾到上午九点半,等醒来,张永强已经和女生们逛街了,梅九阳慵懒地醒来,溜下床,钻到盥洗室,透过镜子,看到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禁不住有点嫌弃眼前的自己,还从没有这么邋遢过。
自从梅九阳遭遇了龌龊事,也就疏于言笑,自然也就冷落了许多人,当然也包括丁招娣。尽管丁招娣是彪悍女,就算有点强势,可终抵不住梅九阳棉花团一样柔弱的个性,所以几经碰壁也就短暂知难而退了,至少一段时间自己再怎么对徒弟火急火燎,也是悠着梅九阳的性子不瘟不火。
得去理个发,梅九阳心里琢磨,再这么低迷下去整个人都要废了。殷凯说的没错,许多事情可能无法改变,是梦都会醒,就算置身暗夜,但只要有所期待,黎明终归会如期而至,不能轻易放弃。
梅九阳想着,拿了牙刷挤上了牙膏,看到手里紫色的牙刷,突然想起了马彬彬。自己可怜,马彬彬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况且许多事情因自己而起,这样悠着自己的意儿对他,是不是太自私了?梅九阳禁不住有点自责,无奈地摇摇头,自责更甚。
洗漱完毕,梅九阳就提着装有文稿的纸袋出门了,准备先去理发,再拐到韩教授家里,把书稿还给他,也就了了心愿,退出文学社,再也不想和郑文选有瓜葛了。
在学院路的路口,有一家“首领”理发店,梅九阳也就拐进去了。
“帅哥好。”梅九阳刚进门,就有理发店的小哥迎过来问好。
“嗯。”梅九阳点了点头,看看理发的,做头发的人还真不少。
“先洗个头吧?”小哥瞅着梅九阳,顺便接过梅九阳手里的纸袋和外套,把它放进客人衣物存放柜,然后把钥匙递给梅九阳:“这边走。”
其实来这里,也有过几次,所以梅九阳驾轻就熟地跟着小哥到了里间。小哥熟练地抖开围布给梅九阳围上,让梅九阳躺在洗头床上,用一条白毛巾搭在下巴颏下面,拧开热水器,用自己的手试试水温,然后给梅九阳冲洗头发,涂点洗发膏,轻轻地揉搓,揉搓片刻又轻轻地按压梅九阳的太阳穴。
梅九阳轻轻地闭上眼睛,感受那份温柔,让身心一点点地放松,再放松。
因为理发店的生意好,从理发店出来,天也就不早了,太阳已经快到头顶了,因为那些学院家属区买菜、遛弯的老人三三两两似燕雀早已归巢。路过九龙小笼包,竟也跟打烊了一样没有一个客人,梅九阳倒觉得有点饿了,顺手就买了三个素包子,韭菜鸡蛋的,温热。
梅九阳一边走着,一边吃着,提着纸袋绕过生活广场,来到学院的教授住宅区,七拐八拐走进一栋住宅楼,楼的外墙上赫然有一个大红数字“5”。哦,五号楼,是这栋。
梅九阳乘电梯到了15楼,认准了韩教授的家,就轻轻地叩了叩门。少顷,门“吱呀”地开了,探出一个女人的脸,原来是韩教授的夫人。来过几趟,也算熟识:“是小阳啊,进屋,进屋。”边说边拉着梅九阳的胳膊就进了屋。
“来吧,来吧,正好我中午炖黄河大鲤鱼。”韩教授的夫人笑着说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不用了,师母。”梅九阳有点羞怯,真不该这样贸然讨扰,要在以前,肯定是郑文选陪着,至少不会那么尴尬。
梅九阳前脚刚进屋,就听见有人嚼着东西,提拉着拖鞋从客厅奔出来:“谁呀?”
听到声音,梅九阳吓了一跳:郑文选。真是冤家路窄呀,害怕什么来什么,这墨菲定律一点没有错。
郑文选一探头,原来是梅九阳,手里啃了半截的黄瓜突然掉地上了。梅九阳刚理了发,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跟天上的星星一样。
“豆浆?”郑文选脱口而出,竟忘了手里啃了半截的黄瓜。
“小选,招呼一下。先坐客厅看会电视。”教授夫人吩咐郑文选带梅九阳去客厅,转身就奔厨房了。
“呃。”梅九阳脸色一下子就暗下去了,应了一声,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今天这么精神,换发型了。”郑文选回过神,捡起半截黄瓜,扔进了进门的垃圾桶里。
“刚理完发。教授的稿子,整理完了,我给送来了。”梅九阳说着,就把纸袋递给了郑文选。
郑文选拎起纸袋放在了门口的鞋柜上,欠下身,从鞋柜里拉出一双拖鞋,放到梅九阳的眼跟前:“换换鞋。”
“不必了,我还有事。”梅九阳说吧,转身就要走。可郑文选伸手拽住梅九阳的胳膊,突然就这样僵住了。
“豆浆,这么恨我吗?能不能听我解释?”
“不必了。”梅九阳扭头盯着郑文选,觉得牙痒痒。
“进来吧,我三姨夫出差了,没在家。”郑文选拉着梅九阳不放手。
无奈,梅九阳褪了鞋子,提拉着拖鞋就跟着郑文选去了客厅。与其抱怨,倒不如听听他怎么狡辩。
郑文选,梅九阳两个人坐在长沙发的两端。梅九阳冷冷的,静默不语。
郑文选给梅九阳掰了一个香蕉,剥开半拉皮递过去。梅九阳瞅瞅,没有反应。郑文选无趣地收起来,丢进茶几上的水果盘里。
“是,我给你水里加料了。但,我没有想到李大棒竟然趁火打劫,偷亲了你。他也是讲究人,平时都是别人伺候他,没有想到他倒对你。后来我也揍了他一顿,他也答应随你报复……”
“报复?我不爱那一口,他以为是谁呀,好了,别提他了。”梅九阳冷冷地怼郑文选了一句,觉得肮脏。
“好,不提他,不提他。对于后果我负责,我负责。”郑文选有点丧气:“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原谅?”梅九阳心说,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原谅。
“你想怎么办,随你,我都答应你,直到你不生我的气为止。”
“开玩笑,这种事还能以牙还牙,讨回去?真有你的。”梅九阳淡淡的轻笑道:“这话你也说得出来。”
“我知道可能做什么都于事无补,好歹你给我个赎罪的机会吧?”郑文选眨巴着眼,痴痴地看着梅九阳。
“为什么纠缠吴珊,明知道她和马彬彬正处着?”梅九阳质问郑文选。
“纠缠她?哼,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郑文选挠挠头:“我对她,还没有那么大兴致。”
“你浑蛋。”梅九阳有点怒了,虽然对吴珊没有好感,可毕竟是马彬彬的女票。
“你知道为什么。和她怎么可能。也就误打误撞打了三两次交道吧,就黏上我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梅九阳扔了一句,突然又觉得不对。
“对对,我是闷骚,也不至于去勾引她吧?她那身价……”郑文选说着,摇摇头:“我讨厌她这种心机婊。”
“什么心机婊?”梅九阳有点激动。
“别激动,冷静冷静。”郑文选说着,压低声音。
“诬赖你了不成?”梅九阳不置可否。
“那得问你,你和马彬走那么近,你知道她多嫉妒你吗?她才是马彬的女票。”
听郑文选这么一说,梅九阳有点吃惊,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为了你,我也是就坡下驴,省得她暗地里对你叽叽歪歪,耍各种手段。”
梅九阳越听越迷糊,觉得跟乱麻一样,没有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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