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燕雀 >> 燕雀的习性 >> 你好,勒拿河处处都是瓦尔登湖
□周得桑
5月29日,科考队在俄罗斯阿穆尔州的腾达市沿腾达河上溯,去探访一个森林中的河滩湿地群。
从市区开车往东,顺河谷公路和铁路并行,然后离开主道,从一条砂石路下行,穿过铁路,不久弃车步行,很快便进入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
这片森林湿地离市区并不远,但明显光顾的人不多。走在松软的林间小径,抚摸着高大挺拔的白桦树和兴安落叶松,林间不时有或黄或红的花儿开放,小鸟在荆棘、花叶和枯树的苔藓上穿梭觅食,或求偶。这使周自然想起明初“三杨内阁”之一杨士奇的诗《三十六湾》:
湘阴县南江水斜,
春来两岸无人家。
深林日午鸟啼歇,
开遍满山红白花。
西伯利亚的五月,春天终于来了。随着气温上升,林子里的积雪和冻冰开始融化,而此时雨水开始增多,林间出现很多大大小小的水洼子。从几平方米到几百平方米不等,每片水面都能倒映整个天空,水光中的天色,是一种自带滤镜的效果,更蓝更纯。而水下的枯枝败叶,经过水的浸泡,就像泡茶一样,浸出各种色素和有机质。队友周海翔教授说,这种水有一个很形象的名字,叫做“百草汤”。虽然颜色深,但并无害处,在溪流中会越流越清澈透明,直至无色。
这就是泰加林里的春天,中国江南长大的周自然这时才真正体会了日本歌曲《北国之春》里的情景:“亭亭白桦,悠悠碧空,微微南来风……残雪消融,溪流淙淙,独木桥自横,嫩芽初上落叶松。”
身处北国,周自然放声歌唱,每句歌词都完全应景,这就是经典的魅力。
这些积水外溢,就形成溪流,穿过倒伏的树木搭成的独木桥,最终汇入一个长约米的狭长的小湖。
多年前,就有一位28岁的青年独自一人来到密西西比河边的瓦尔登湖,以山川湖泊为伴,把日月星辰作友。
他在湖边读书种地,在大自然中沉思,不断思考如何生活才能离自己的心灵更近。
他的名字叫亨利·戴维·梭罗。
梭罗在湖边隐居了两年零两个月,后来他把这段经历写成一本书,名字就叫《瓦尔登湖》。
眼前的这个湖,或者说这些湖,以及周边的环境和生态,都像极了瓦尔登湖。所不同的是,那个叫梭罗的人呢?
而今天,周海翔和周自然来了,那湖的主人不就有了吗?只不过梭罗隐居了两年,而两位周先生则是盘桓了两个小时。然而,在漫长的岁月中,两年和两小时,有很大的区别吗?
他们开始观鸟。沿着湖边的小径屏息前行,生怕绊到哪一根树枝惊走了林子里的鸟。首先是啄木鸟敲击树木的声音,然后柳莺、燕雀被发现,一只黄鹡鸰在长满绿苔的枯树上行走,尾巴一翘一翘。湖面上,一群白翅浮鸥翩翩起舞,或者是中流击水,一只斑嘴鸭孤独地觅食……
这时,林子另外一头传来杜鹃鸟的叫声“布谷、布谷……”这是江南春耕的信号啊。现在到了西伯利亚,仍然有熟悉的声音。
周自然顺着声音的方向寻找,然而总是只闻其声不见鸟影。他们没有泄气,最终在一根枯萎的落叶松的树尖,发现了它。
周自然、周海翔从不同的方向拍到了它。
“大杜鹃!”周自然脱口而出:“它的迁徙距离超过公里。”
年,北京野生动物救助中心与相关机构为一批大杜鹃装上卫星跟踪器,从而解密了东亚-南非的候鸟迁徙路线。进一步跟踪表明,大杜鹃最长迁徙里程可达公里。
怎样给它凑满这么长的线路?无非是向南跟踪到南非约翰内斯堡以南,向北呢?今天周自然他们在远东地区拍到大杜鹃,这就是最直接的证明吧。
是的,对于鸟类跟踪来说,惊鸿一瞥可能就是重大的发现和佐证。而在爱环境爱生活的人的眼中,处处都是瓦尔登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