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来西海岸不久,我们就恢复了每晚饭后踏着夕阳散步的生活习惯。白天忙忙碌碌的,先生早出晚归,两口子难得这么悠闲,晚饭后的散步时光显得尤为珍贵。我们往往会自觉地把社交活动都安排在白天,以免耽误这美好轻松的傍晚时光。西海岸果真是美景如画。蓝色的大海,洁白的沙滩,摇曳的椰子树,随手一拍都是大片。经过重新打造的带状公园,更是一步一景。夕阳西下时,散步到海边,向东远看,可见海口市中心的高楼影影绰绰,华灯初上,热闹而繁华。北边海天一线处,远航的巨轮正徐徐靠港。如果夜幕降临得晚一些,你还可以看到五颜六色的帆板在乘风破浪。有人沿着海岸线在踏浪嬉戏。落日的余晖在海面铺陈开来,像撒下无数金片,波光粼粼,海风轻拂,惹人沉醉。夕阳中,人们的剪影或携手,或闲聊,或小跑,或远眺,一派岁月静好,国泰民安的景致。只要天气晴好,傍晚来西海岸散步,绝对是生活中一大乐事。而在海口,天气晴好的日子,一年天竟能有天以上,何其乐也!
从家里散步到西海岸观海台,要经过一条林荫道。道路两边种满了印度紫檀,经过近20年的养护,这些树木已经高大挺拔,树冠如伞了。初冬的时候,金黄的树叶会一夜之间掉落满地。但只要春天一到,仅需短短几天时间,叶子就会长满光秃秃的树枝。这些树叶又大又厚,绿得发油发亮,充满了勃勃生机。林荫道边间或出现一个小凉亭,一个小草坪,或一片小树林。不时会见到桂花,紫荆花,黄风铃,鸡蛋花等,莺莺燕燕花香扑鼻。让你行走其间,一点也不会觉得单调乏味。就是在这个林荫道旁的那片小竹林旁,我们见到了那只可爱的,长着黑白相间毛的小猫咪,我们叫它小旺。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以为小旺是谁家的宠物猫,跑出来遛弯,便只是随意地和它打个招呼就离开了。后来散步的日子多了,才发现,它不是一只家养的宠物猫,而是一只自由的流浪猫。和它见面的次数多了以后,小旺开始和我们熟络了起来。当我们经过它身边的时候,它会乖乖地蹲在地上,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喵喵地叫着,和我们打招呼。我们也欣喜地停下脚步,和它聊上几句。后来慢慢地,只要我们一来到小树林附近,相距有十多米的时候,小旺便会兴冲冲地跑过来,在我们脚边绕几圈,再陪着走上几十米路,那样子像极了熟稔的老朋友。不过,只要一听到小树林里稍有动静,小旺便会像离弦之箭嗖地一把窜过去,很快就能听到老鼠的哀嚎声。每天散步见到小旺,和它逗上一逗,成了我们散步时光的重要环节。
这么憨态可掬善解人意又聪慧敏捷的小猫咪,怎么会是一只流浪猫呢?同事老李曾经养过一只非常漂亮的波斯猫。那家伙浑身上下洁白如玉,体态优雅,性格也貌似温顺,还特别会讨人欢心。儿子在外地闯荡,无需照料,这猫就成了老李夫妻俩的心头大宠。他们精心地为小猫准备丰盛的食物,用质地很好的材料搭建猫房子,铺上柔软的毯子让小猫睡得温暖舒适。老李每天下班后,便会把小猫搂在膝盖上,轻抚其毛,和它聊天逗乐。我经常看到他手上被猫挠出红印子,他总说没关系,小猫知道轻重。他的那点摄影技术,全用在小猫身上了,各种角度,各种背景,各种光线,各种姿态,朋友圈里发的都是小猫的或娇憨或冷艳或伶俐或敏捷的造型。小猫在夫妻两的宠爱下,养尊处优,一派仪态万方的样子。除了卖萌,小猫有时也会悄无声息地从家里溜出去,在外面潇洒完后又悄悄地回到自己温暖的家里,享受主人的万千宠爱。小猫一养就是几年,老李每当和我们聊起他家的小猫来,就乐不可支,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可是这种快乐突然就在某天中断了。那天,小猫如往常般悄无声息地离家后,再也没有回来!据老李说,往常小猫溜出去后,他站在窗台,可以不时看到它在小区里迅疾地奔跑,隐约可以听到它的呼鸣,像是在战斗,在攻城拔寨,在抢占地盘,感觉叱咤风云的。老李曾经还挺为它骄傲,觉得即使是一只宠坏了的家猫,骨子里还是有洒脱不羁的烈性。这回好了,或许是遇到了更强的对手,或者是遇到了爱自由的真爱,反正,它是走了,离开他家了,离开小区了,离开温暖舒适的生活,去做一只流浪猫了。那或许,我们见到的小旺,也是这样一只猫?有一天我们经过小树林时,没看到小旺跑过来。它在10米开外,和一对老夫妻在一起。原来那对老夫妻带食物来看小旺了。看来小旺除了自己捕食外,还有给它送东西的人,看到这个场景,先生便也萌发了带鱼骨头给小旺吃的念头。那天他吃完鱼,便用快餐盒把鱼骨头盛好,兴致勃勃地给小旺带过去了。到树林边才发现,有个小年轻在地上放了一个快餐盒,里面装了很多猫食。小旺不在,可能抓老鼠去了。看来,喂食小旺的人还真不少。小旺是附近很多邻居都喜欢的小猫哦!只是小旺有自己的选择,它身手敏捷,劳而有获。也许它更喜欢自己捕的猎物吧。
其实,喂食流浪猫是很多人乐意做的事。多年前,小孩在北京大学上学的时候,我们会经常找机会去校园里转悠。这所著名学府的校园是真美。中国古典园林的精致优雅和现代建筑的恢宏雄伟交相辉映。一塔双湖环绕着的古树新枝,散发着令人陶醉的芬芳。匆匆而过的年轻学子让空气中都充满着学术的气息。然而,在某个傍晚时分,在图书馆南边的一棵老槐树下,你或许就能看到一位白发苍苍戴着眼镜慈眉善目的老者,斜依在矮墙边,旁边放着讲义,拿着一盒猫食,正和伏卧着的一只小猫逗乐。有时,喂食逗乐的不是老教授,而是青年男女学生或蹒跚稚子。据说,北大园子里有很多流浪猫,当然也有很多爱猫人。说到这里,我想起一只流浪狗。狗和猫不一样,狗是需要家的,狗如果没有了家,成了丧家犬,那就是很可怜的了。儿子在读研究生时,曾经捡到一只流浪狗。几个男生偷偷在宿舍里养了一个月,大家都成了狗狗的一爸,二爸,三爸。晚上休息的时候,由谁带狗出去遛弯这种福利,是需要通过猜拳才能竞得。这看似是一只杂交狗,像由边牧和柯基杂交而来。它浑身金黄,头部颈项和尾巴留一戳白毛,体态健美匀称,走起路来气宇轩昂,很是有回头率。后来,学校宿舍管理员,迫于压力,要求他们把狗送走。不得已,只好花钱让狗狗坐飞机送到了海口我们家。这是题外话了。猫是人类最受欢迎的宠物之一。它乖乖的样子既可爱又深情,既高傲又聪明。该温顺时绵柔如水,该独立时桀骜不逊。现在很多90后00后,把撸猫当成忙碌工作之余的解乏乐事。去年,我有事去深圳一家新锐高科技公司。里面的创始人是几个90后,都是美国名校博士毕业,在硅谷锻炼几年后回深圳创业。其中有的人家庭条件很不错,却放弃美国几十万美金的年薪,脱离父母安置的舒服窝,为实现梦想艰苦打拼。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却是离梦想更近了一步。我常常会想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这句话,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梦想,让他们去自由驰骋吧。只要你够努力,总会有看好你的人。我走近办公室后发现,在一张现代化办公桌是,一台电脑旁,赫然蜷缩着一只灰白毛色的小猫,见到我们过来,它警觉地立起身子,竖起耳朵,瞪圆双眼,冷静地盯着我们。浑身上下好像被周遭的高科技氛围浸染过,透着一股子睿智和高冷。朋友说这是他们的公司猫,全公司科技男女都喜欢撸的对象。
我和邻居朋友说起过小旺。她淡然地说早就知道这只猫了。她散步的时候也经常遇到它,而且彼此也很熟稔,她甚至还拍了小旺在她身边撒娇卖萌的视频给我看。我哈哈大笑,小旺的生存能力真强啊,它是大家的小旺,是大家共同的宠爱。
又到了傍晚时分。夕阳西斜,树影婆娑,海风轻拂,心情闲适。远远看到小树林了,小旺已经欢天喜地地跑过来了。它亲热的来到我脚边,快活地叫嚷着,甚至大胆地踩踩我的脚背,拽拽我的裤腿,我也情不自禁地弯腰撸撸它柔软的毛。比起养在家里,做一只安逸的宠物猫,自由奔放自食其力的小旺是不是更快乐一些呢?我想这是一定的。.1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