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休启示录:
最近会复习一下《庄子》,在“达生”一篇里有一个叫孙休的人,因为遇到人生的困惑,便主动去找一个叫扁庆子的高人解惑。孙休说自己住在乡下的时候没有人说他的品行不端正,遇到危险时不勇敢,可自己做什么都遭到嫌弃,种地没有好的收成,为国君做事也不觉得有明君,经常被乡亲排斥,又被地方给驱逐,因此觉得是上天对自己的不公。扁子就用至人的修为境界为他解惑,所谓“忘其肝胆,遗其耳目,芒然彷徨乎尘垢之外,逍遥乎无事之业,是谓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扁子是说至人的修养都是忘掉自己的形体,抛弃自己的聪明,无知无识地自得于尘世之外,自由自在地遨游于无为之中,有所作为却不自恃其功,助长万物也不以主宰自居。扁子接着指出了孙休困惑的要素,说他“饰知以惊愚,修身以明污,昭昭乎揭日月而行也。”意思是孙秀经常表现出自己的才智,因此也引起了周围人的嫉恨,孙秀又标板君子的修行,他的高洁又遭到许多人的仇视,锋芒毕露的像日月那样,大家都看得到,他也像个靶子被人人喊打。扁子是在告诫孙休,既然身处的环境已经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为什么非要当个救世主去改变他们呢,倒不如全身而退,否则就会有杀身之祸。因为大多数人已经木已成舟,麻木不仁,是非不分,救亡图存不是靠孙休一个人能完成的,所作所为应该量力而行,如顺水之舟才会一帆风顺,可逆水之舟就容易倾覆。
孙休种地得不到收成,那是因为被别人破坏了耕种,他所以觉得没有明君在上,要吗是国君糊涂,要吗是奸臣作梗,乡下人排斥他,地方驱逐他都是嫉妒他有文化,有思想,有德行,力图改变环境。同乡是做不到所以要排斥他,官吏是不希望民智大开所以要驱逐他,试想人人都一副正直的心肠,那各地的官吏就没那么容易中饱私囊了,所以对那些有德行操守,有学问教养的人便极为敌视。孙休的困惑是怨天尤人,扁子的解惑是让他不要怨天尤人,这也是圣人的修养,孔子就说过“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扁子的见解是所有的困惑都是孙休自己造成的,像是入戏太深,和天地没有关系,和别人也没有关系,算是自取其辱。道家的“天”不是指有形的生命特征,而是一种规律,万物都在它的规律之内循环着,生生不息,不生不灭,只有顺其自然规律才能摆脱束缚跟烦恼,相反,破坏这种规律最后只能遍体鳞伤,甚至是自取灭亡。比如山上种树是为了凝固山体,如果把树木都砍完了,那么刮风下雨就容易引发山体滑坡,甚至被沙子覆盖,一旦破坏了自然生态,其他物种都不能活了,那么人类又拿什么活下去呢。
屈原认为举世浑浊,这个浑浊有很多方面,反正都是坏的方面,比如好逸恶劳,有一群这样的人成天无所事事,其中有一个人每天都是勤劳干活,那么大家就会嫉恨他,联合起来排挤他,嘲笑他。比如一伙喜欢赌博、嫖妓的人,如果看到某个人不喜欢赌博和嫖妓,还谴责了这些行为,那么他也必然会被大家嫉恨、诋毁。一群没有抱负的人是不愿听到有人谈理想的,陈胜在做短工的时候就说过“苟富贵,无相忘”,他的意思是大家以后谁富贵了就不要忘记其他人,结果他被工友们冷嘲热讽,他们都是燕雀,又怎么会懂鸿鹄的大志呢。很多道德建设到最后都是形同虚设,不了了之,因为孙休这样的人太少,排斥他这样的人太多,高洁、纯真的人是天性,固陋、粗鄙的人也是天性,既然本性难移,强制去改变就可能树敌,最后会伤害到自己。就好像某个古人,想传播琴艺,他就找了一头牛传播,他当着牛的面弹琴,牛听不懂他的琴声,觉得他是在挑衅自己,便一头把他给撞翻。孔子遇到蚱蜢变成的人来问一年有多少个季节,蚱蜢说一年只有三个季节,孔子也跟着说一年只有三个季节,蚱蜢便洋洋得意的离开,孔子如果争辩下去,蚱蜢可能就会做出伤害孔子的事。
有时候我在等红灯,一些人会觉得我很可笑,他们一副傲慢,不屑一顾的样子闯了红灯,我坐地铁也是这样,我会站在两边,先等里面的人先下来自己再进去,有的人根本不等就直接挤上去了,男女老少都这样,就是为了抢到座位。老人抢座位情有可原,年青人也抢座位,还朝一起的人大声呼喊这有位子啊,这难道不觉得悲哀吗。我坐地铁的时候经常会拿本书出来读,在帝都的时候多数人是说我爱学习,在地方城市多数人是觉得好笑,我读的书并不是理财或金融,也不是什么商业名流的传记,而是一些古籍,这些书在经济社会里就是一堆糟粕。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普通人想表现一下自己的想象力容易被打压和刁难,名人作秀流眼泪大家都说受到感动了,穷人如果流眼泪就被大家觉得是在博取同情,知名教授发表见解那是在推进社会发展,普通人发表见解就是别有用心。明星上网发点什么大家都是一派追捧,普通人发了什么就被人觉得是想出名,好像普通人就不能有想象力,不能出人头地,只能老老实实呆在一线打螺丝。很多扼杀智力的事随处可见,比如在一家公司里面,业务员或合作伙伴的一言一行老板都不会说什么,如果是普工老板就会说不要想七想八的,好好干活,似乎就是不让普工有想法。
我人生的困境跟孙休很相似,我爱好文艺,喜欢跟别人聊相关话题,最后我也像孙休一样被大家排挤和驱逐,多数人都很憎恨我的侃侃而谈,还有我的兴趣爱好,我的理念和追求等等。恨我的人也很明显,都是一些缺乏文化和教养的人,我的出现会被他们荒诞的认为我会影响他们现有的生存,可他们是贫是富事实上不是我能决定的,一个王朝的兴衰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他们对我的误解和疏远恰恰能决定我的生死。这些年来,很多人会看不惯我的文艺激情,莫名其妙的觉得我的文艺激情会威胁到大家,虽然背后有人在怂恿和教唆,可大家缺乏文化认识也是重点。如果大家都被文史哲教育过,或者自己的业余时间喜欢阅读那些书籍,就不会觉得我的爱好是种威胁,就会选择接纳和认同,我也用不着颠沛流离,像是一个逃犯。古人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又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小时候在农村我读书不错,村里人就诅咒我是短命鬼,出门后我把自己想象成李白、鲁迅那样的人,便有人诽谤我是反动派,邪教。我去过一些城市,总有一些黑警、流氓、小民对我虎视眈眈,这一切都是为了埋葬思想。我不想结束自己的激情,那么我的日子就会危机四伏,会有很多厄运要接踵而来,能保全自己的方法就是和世俗同流合污,如果继续想着超脱世俗,那么我就继续是世俗的敌人。(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