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燕雀 >> 燕雀的习性 >> 我本俗子够寻常,无以鸿鹄志四方
本打算,趁这个国庆回老家一趟,好生地放几日牛,并体验一下田园生活的。然而真没想到,往往在拭目以待的时候,就难免天意弄人,而事与愿违。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其实也不出所料,我的打算却如出一辙,很快就被现实噼啪打脸。说来也是无奈,什么“别离岁岁如流水,谁辨他乡与故乡”的论断,什么“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的劝诫,一切不过“风烟望五津”的翘楚与期盼,一切皆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和悲悯。也不知故乡与异乡的优劣所在。不过,有一点敢肯定,儿时在狭隘贫瘠之地待得久了,就极想逃离那片鸟不拉屎的穷山窝;而一旦在外面的大千世界流浪多年,就又想落叶归根,回到当初的生命发源地。
料如今,牢笼百态的生活,已然让人憋屈如蛹,更是诸般困顿难行,至于放牛此等美差,想也不要去想了。也只能羡慕小菲妹的大水牛和诗姑娘的小黄牛,被她们那种得天独厚的怡然自乐的乡村生活深深吸引,也不由自主地反思自己:我小时候的那些乡土岁月,咋就体会不到那样的一种人生乐趣呢?恕我直言,儿时最讨厌的事情,一是下地,二就是放牛。也正因为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粗糙活,也让我们这些乡下土包子内心深处的自卑感根深蒂固、与影随行。以至于多年以后,都如梦似幻,魂牵梦萦,挥之不去!
也都说,穷山窝飞不出金凤凰,我姑且信了。至少,这一路走来,也没见到那只燕雀能够慕得鸿鹄之志的?我们与故乡的山山水水藕断丝连,纵然相去千里万里,隔着大江大河,但却一时半会也不曾斩断情缘。尽管,时常也略有耳闻,谁家的后人在北方发迹当包工头了,谁家的子孙考取了中科院,谁家的犬子光荣入伍了,谁家狠角返乡创业发达了,谁家老小定居北京……悉数都是道听途说,真假参半,不可轻信。当然,即使都是事实,却也尤为欣慰,为穷山窝里的金凤凰而骄傲,也为那些有志之士而窃喜。但却,也不必得意忘形,毕竟都是别人家的能人啊!作为八竿子打不着的旁观者,又有什么好嘚瑟的呢?真有能耐,也站出来露一手啊!
也只有,每每看到那些时代精英的人生事迹,然后只剩掩面而泣、望洋兴叹的份了。如果真有干皇图霸业的大本领,那也不至于“落草为寇”,窝在穷山沟里举步维艰!记得中学时代的“三剑客”,闵师兄如今是电力工程师,在武汉买了房,黄师兄如今考取了公务员,做了交警,唯独我这草包,漂泊鹭岛至今,自是身无长物,却也寂寂无名。去年跟大师兄闲聊,说到若什么能回来,大家聚一聚。没想到他苦笑一声“我快20多年没回老屋去了,都长草了,回来都没地方住啊!”言辞之间,未尝不令人心生一片莫名的凄凉。正如鲁迅在《故乡》所说“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当然,这并非大家所期望的,毕竟,多年以后,随着美丽乡村的推进,一切也都焕然一新。只是,诸如往日那种泥胚老宅,怕是找不到几间了。
很无奈,原本一心想逃离的故乡,却又如一块纯天然的极具吸附力的磁石,又似天衣无缝排兵布阵的八阵图,无时不刻地牵制着我,永无宁日地召唤着我,森严壁垒地禁锢着我,自始至终都不曾出逃分毫,也更是插翅难飞。纵然在千山万水的远方,在遥不可及的他乡,在云蒸霞蔚的海岸,却也逃脱不了返璞归真的现实“魔掌”,也挣不脱殊途同归的人生“魔咒”。在那片荒草成堆的土地上,我们又何德何能、成就一番事业?承载着祖祖辈辈的田产家业,却也无能为力,无以发扬光大,一味贪婪地享受着前人栽树的福泽,竟然沉湎其中,日夜乐不思蜀。哪有“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的迹象?
必然是,无论我们怎么选择,也都逃离不了一场命运的安排。无论我们曾经怎样拼命折腾和鼓捣,依然摆脱不了现实的天罗地网。着实说来,往来之间,磕磕绊绊,在所难免,宿命一场,无从撼动,都是上苍的安排,天命不可违,一切都约定俗成、不可违抗。当我们既没有冲破现实樊篱的决心,又没有与命运死磕到底的勇气,也就只有心甘情愿认怂服软了。也许,我们来来往往、颠沛流离,终其一生,也都是在寻找逆天改命的途径。且不说“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的憧憬,且不说“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的纠结,且不说“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的惆怅……我们东奔西走也好,漂来泊去也罢,浪荡一生,也务必得干成点人事,不然,上至列祖列宗,中至心安如否,下至子孙后代,又将作何交代呢?
远在他乡也常望,身在故乡何曾想?
我本俗子够寻常,无以鸿鹄志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