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燕雀 >> 燕雀的形状 >> 民间故事男子放生大龟,成亲时老汉告诉他,
书生韩思远,家中十分贫困,他一心想考取功名改变现状,然而接连考了好几场,仅考中个秀才。老娘周氏,见他年纪不小了,顿时有些着急。
明朝万历二十四年,七月下旬的一天,韩思远收拾了行囊,准备去省城参加乡试。周氏见状,不由得板着脸道,“儿啊,今年你虚岁二十有三了,若再不成家立业,以后恐怕更加艰难了。不如听为娘的一句劝,不要再考了,好好找个姑娘,结婚生子,再踏踏实实找个活干,挣钱养家吧?”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韩思远摇了摇头,沉声道,“娘,我这次一定会考上的!只有考上了,我才有钱娶妻生子啊。”说罢,他背上行囊,头也不回地走了。
乡试是中国古代科举考试之一,一般在八月举行,故又称“秋闱”。明清时期,乡试每三年举行一次,中试的称为举人。而一旦成为举人,就相当于步入了官途,打开了财富之门。因此,许多生员、贡生、监生争相考之。
韩思远离开家后,并未直接奔向省城,而是去找村人黄文堇借盘缠了;因为家贫,去省城的路途还十分遥远,这一路风餐露宿,吃喝拉撒,都得要钱,韩思远必须借到足够的盘缠才行。
黄文堇家里是卖布匹的,颇为有钱,这小子曾与韩思远一起学习,是同窗。由于他长得丑,又工于心计,在学堂里,根本没人愿意同他交往。韩思远却不嫌弃他,不仅帮他辅导学业,还跟他一起玩耍。黄文堇记了这小子的好,因此他每次借盘缠去参加考试时,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借给他。
曾三是黄家的管家,他担心韩思远还不起钱,便在这小子上门借钱时,偷偷对黄文堇说道,“少爷,韩秀才家已经穷得叮当响了,再说,他前几次借的钱都还没还上,你怎么又借给他啊?你就不担心这钱收不回来吗?”
“韩秀才从小与我同窗,他倒是颇有才华,我相信凭着他这股拼劲,将来一定会考上功名的。只要能考上,就不愁他还不上钱。”黄文堇对曾三笑了笑,便让他去拿十两银子给韩思远。
曾三撇着嘴将银子交到韩思远手里道,“韩秀才,恐怕也只有我家公子敢借钱给你了吧?将来若是高中了,你可要好好谢谢他!”
“黄兄的恩情,韩某时刻铭记于心。”韩思远红着脸接过银子,匆匆上路了。十余天后,他如期赶到了省城,参加了考试。一连三场下来,每场都很轻松。若不出意外的话,九月放榜日,应该能中个举人!
吃住在外,一切都要说钱!韩思远担心开销太大,因此考完之后,他便匆匆回家了。本县还有几个秀才,则继续在省城游玩,他们打算等放了榜,看自己是否高中了,才回家去。韩思远决定放榜以后,去县城找他们打探情况。
十余天后的傍晚,韩思远走到了村口。远远看见几个孩童正弯着腰,用一根长棍,在把玩着什么。他走近一阵细看,才发现这几个小家伙,去河边洗澡时,抓了一只木桶般大的乌龟起来。此刻,他们用棍子把乌龟撬翻了,乌龟翻着肚子,仰面朝天,用尽浑身之力都无法翻身,从它不时露出的脑袋来看,此刻它一定十分难受。而那几个孩童,见了此状,则是大笑不止。
怎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这只乌龟的痛苦之上呢?韩思远摇了摇头,对几个孩童说道,“万物皆有灵,你们看它多可怜啊,快把它放了吧。”
“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
“不放,就是不放!”
几个孩童立即扬声表达了抗议。硬的不行,就来软的!韩思远赶紧掏出仅剩的几十文钱道,“你们若把它给我,这些钱我就分给你们。”
“你说话可要算数!”万万没有想到,这几个孩童也是见钱眼开,他们得了钱后,果然丢下那乌龟,嬉笑着跑开了。韩思远赶紧将那乌龟用布包了,带到河边放生道,“去吧,以后学聪明点儿,可千万别再被人捕上来了!”
那乌龟浮在水面吐了几口气,像是听懂了韩思远的话一般,连连一阵点头,这才欢快离去。韩思远见它游远,这才回到了家中。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恶臭从老娘的屋里传来,而老娘周氏,叫了半天也没任何反应。
韩思远顿时有股不祥的预感,赶紧冲进周氏房中一看究竟,这一看才发现周氏早已病死在床上了,因为天气太热,尸体发出一阵阵恶臭。韩思远大哭一阵后,才想起为老娘料理后事,他又赶紧去找黄文堇借了十两银子,买了一口棺材,将周氏的遗体放进了棺材之中。这个时候,韩思远还有些自责,他跪在棺材前就痛哭流涕道,“娘,我真该听您的话,真不该去参加考试,不然的话,您也不会离我而去了。是孩儿不孝,让您老人家得不到善终啊,我是罪人啊!”
“贤弟,人死不能复生,既然大娘已经去世,你还是节哀顺变吧!现如今天气炎热,得赶紧让大娘入土为安才是啊!”黄文堇得知周氏逝世后,不仅送来了挽礼,还亲自帮着韩思远一起处理后事,直到将周氏送上山埋了。
韩思远为此感激不尽,连连向黄文堇抱拳行礼道,“黄兄的大恩大德,思远一辈子铭记在心。今后黄兄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韩思远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再所不辞。”
“贤弟言重了!”黄文堇笑着拍了拍韩思远的肩膀,又道,“不知贤弟今后有何打算?”韩思远道,“如今老娘刚刚病逝,我也没什么打算,只想等守孝三年之后,再作计较。”
黄文堇皱了皱眉道,“难得你有一片孝心啊,不过这三年来,你不想办法挣点儿钱的话,将来怎么娶妻?你我同岁,你看我都娶了一妻二妾了,你却还是独身,实在有些不妥啊!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想大娘若是在天有灵的话,也不愿看到你这样啊!”
“我倒是想挣点儿钱啊,可,可我除了读书之外,一无是处,哪能挣钱啊?”韩思远十分无奈。这时,黄文堇又展颜一笑道,“我新开的布行里最近缺一个后台的算账先生,贤弟若不嫌弃,就去帮我一把,每月给你三两银子,你看如何?”
每月三两银子?就只算下账?这差事可不错!韩思远担心错过了好机会,便在犹豫片刻后,使劲点了点头道,“多谢黄兄照顾,思远感激不尽。”
“如此说来你是同意了?很好,明日我就带你去店里熟悉一下环境。”黄文堇笑着拍了拍韩思远的肩,真把他当成了亲兄弟一般。次日一早,这小子果然把韩思远带到了黄记第二布店,专管算账做账之事。每日午饭和晚饭,还都由布店给包了。
当月九月,乡试放榜,韩思远再次落榜,得知消息后,他专心在黄记布店当起了算账先生,暂时没有再考的打算。
光阴荏苒。一转眼,三年的时间就过去了,韩思远守孝期也满了,可以正常行事了。这天下午,黄文堇找到韩思远,笑眯眯地说道,“贤弟,今年你该有二十四岁了吧?若不是为大娘守孝,你早该娶妻生子了。”
“确实。”韩思远不由得叹了口气。黄文堇见状,哈哈笑道,“贤弟也不要悲观,如今有一门好亲事,我想与你做媒,就看你同不同意了。”
“这,这么好意思让黄兄帮忙?”韩思远觉得自己欠黄文堇的太多了,因此还有些拘谨。黄文堇依然是满面春风地笑道,“你我一起长大,一起读书学习,情同手足,就不要说那些客套话了。我听人说,殷家庄的殷离儿已经长大成人,如今她爹娘正四处给他物色对象。我观贤弟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所以想帮你牵这根红线——”
殷离儿年芳二八,肤白貌美,是出了名的美人,方圆十里八村的男人,都想娶她为妻。可惜的是,她爹娘眼光高,选婿的标准十分苛刻,为此,已经有几十个蠢蠢欲动的适婚男子落败了。
韩思远对这个殷离儿也是早有耳闻的,因此听黄文堇说要帮他牵这根线时,他吓得连连摇头摆手道,“殷家是大户人家,殷小姐又是才貌双全,他们如何看得上我这个穷书生,黄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件事,此后还是不提为好。”
“贤弟,那殷离儿有才有貌,难道你没有吗?你怎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呢?哈哈哈,所谓事在人为,贤弟若想成就一段美好姻缘,还是不要怕这怕那的才好。”
“那,那就有劳黄兄了!”闻言,韩思远也不好再作推辞。
“这就对了嘛!等我消息。”黄文堇又拍了拍韩思远的肩膀,大摇大摆地走了。随后,他便派了一个媒人,带了不少见面礼,去殷家提亲。殷离儿父亲殷正刚听说韩思远有才有貌,便告诉媒婆,要先见见他本人,见面的地点就在殷家。
媒婆回去复命后,黄文堇立刻为韩思远置办了一套新衣,次日,便让媒婆领着这小子,去了一趟殷家。
韩思远本来就长得不赖,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新衣后,韩思远更是俊朗不凡。殷正刚和他老婆见了,立马就喜欢上这小子了。不过,看人不能光看外表,殷正刚还决定要考考这小子,于是花重金请来了一个私塾先生,让他故意为难韩思远。同时,殷正刚又对他老婆段氏说道,“你快去把离儿叫来,让她也先偷偷看看这个人。如果这小子过了关,离儿又没意见,那咱们就抓紧时间把他们的婚事办了。”
“我也正有此意。”段氏点点头,立刻去找殷离儿了。
不久,私塾先生来到客房,韩思远和媒婆,早守候在此了。那媒婆早知道殷家会考验这个姓韩的秀才,便轻声为他打气道,“韩公子,黄少爷为了你的事可是费了不少心血啊,你可千万别辜负他一番美意啊!”
“放心妈妈,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韩思远点了点头,从容应答。
只听那私塾先生道,“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他自认为这个对子,能够将韩思远难倒。因为有许多举人,都无法对出下句,更别说韩思远还只是个秀才了。
然而,让众人都感到震惊的是,韩思远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对道,“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对仗工整,毫无瑕疵!殷离儿在幕帘后听了,竟是脸色一喜,不由得喃喃而道,“妙啊!对得真妙。这个韩公子,还真有真才实学。”
“如此说来,你对这个韩秀才是没有意见了?”段氏闻言,心头竟是暗暗一阵窃喜:总算找到个大家都满意的了。
殷离儿还有些不好意思,之间她红着脸道,“还要看看再说。”
接下来几道题,韩思远不仅对答如流,还把那私塾先生难得哑口无言,最终只得心悦诚服地对殷正刚说道,“此人现在虽然还是个秀才,但将来必定前途无量,殷老爷若选他做女婿,那就再好不过了!”
“哈哈哈,那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殷正刚一喜,立即给了媒婆和韩思远这样的答复,二人听后都是激动不已。当日下午,回到村中,韩思远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黄文堇。黄文堇连连抱拳向韩思远表示恭贺,随后,他又像韩思远父母一样,亲自为他的婚事奔波操劳起来。而且,为了不让殷家嫌弃韩思远,黄文堇还把韩思远的婚房,布置在了黄家大院中,并向村人宣传:这婚房是黄家赏给忠诚的账房先生的。韩思远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发誓以后辉煌腾达了,一定要好好报答这位黄兄。
七日之后,韩思远与殷离儿大婚,黄文堇在黄家为二人大半婚事。村中父老乡亲,敬佩韩思远的为人,都来道贺。当日下午,一个穿着破旧,看起来就像乞丐一样的老汉,也挤进府中,表示要向新人道贺。黄家众家丁,对此很是反感,揪着这老汉就要把他丢出门。韩思远见了,赶紧喝令众人住手,随后端了些美味的吃食,外加一壶好酒送给这老汉。
这老汉并没有接,只把韩思远拉到半边,神秘兮兮地说道,“韩先生,我叫桂公公,我受人所托,特意来给你捎句话,你可记好了——今晚戌时之前,千万别入洞房,若想保你夫人清白,赶紧去找你岳父大人,让他派人捉刀,悄悄守在你夫人的床下。”
“啊?这,这是为何?难道有人想打我娘子的主意?这可是在黄家啊!我黄兄有家丁二十余人,难道还对付不了那一个贼人?”韩思远十分不解。
那老汉打了个“吁”的手势,冷冷笑道,“到时你就明白了——记住,此事只能对你岳父说,若让第三个人知道,你和你夫人,都会性命不保。”说完,老汉便晃着身子,走进了嘻嘻哈哈吃笑的人群中。韩思远还想问他时,却哪里还有那个桂公公的身影?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韩思远虽对那老汉的话还持有怀疑态度,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悄悄找到了岳父殷正刚,转述了老汉之言。殷正刚不敢怠慢,偷偷找了两名心腹,带了利器,埋伏在殷离儿床下。
当夜戌时过后,宾客渐渐散了,韩思远进入洞房,准备去揭新娘的盖头,与她喝交杯酒。谁知,刚推开门,一道黑影就从门后蹿出,使出浑身之力,用手中棍棒敲晕了韩思远。随后,那人哈哈笑道,“姓韩的,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可是等了三年啊!哈哈哈!”
“你,你身为我相公的义兄,为何却要害他?”听得那人的怪笑声,殷离儿慌忙扯下了盖头,这时她才发现,敲晕韩思远的,竟是黄家少爷黄文堇。
黄文堇哈哈笑道,“我若不害他,今日我如何与你同房?美人儿,你不知道,为了得到你,我可是想了许多办法啊!”说完,黄文堇一步步向殷离儿靠近。
原来,黄文堇给韩思远好差事,并为他娶妻,竟有一个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目的:他想得到殷离儿。早在三年之前,黄文堇就垂涎殷离儿的美貌了,可那时她还不到婚嫁的年龄,而且,他深知,就算她可以嫁人了,殷家也是不会看上他的,更不会同意殷离儿做他的小妾。于是,为了得到殷离儿,黄文堇假意给了韩思远一个好工作,随后再忙前忙后,为他娶妻。其最终目的,就是为了等殷离儿嫁给韩思远后,他方便占有她。而为了方便,他又特意“送”了一套新房给韩思远,好让他把婚房设在黄家大院中。
不得不说,黄文堇的计划十分完美,可他不知道的是,当他一步步朝殷离儿逼近的时候,埋伏在床下的两名武者,忽然爬出来将他胖揍了一顿。
“黄兄,枉我这些年来一直把你当大恩人,没想到却被你利用了。”这个时候,韩思远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原来,刚刚他并没有真正被黄文堇击晕,只是假装昏了过去。
黄文堇见计划败露,而那两名武者功夫又高,他也不敢再兴风作浪,只得眼睁睁看着韩思远将殷离儿带走。虽然这小子利用了韩思远,但韩思远最终还是原谅了他,因此并没有去衙门里告发他。饶是如此,黄家还是因为黄文堇的所作所为而一步步走向了衰败。韩思远后来考上了功名,与殷离儿一起过上了幸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