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骚》古文轻译说明

某曾游居于粤、陕、桂、湘、鲁地，以楚人自居，K歌时常《楚歌》。

楚国虽早灭，然楚文化之影响却深传楚地、广布华夏，楚人想象奇绝神秘，看看湖北省博物馆中的神萌“鹿角立鹤”，你就知道现代艺术中的那些跨界想象的鼻祖在哪里。湖北方言中，楚、丑均发音为“丑chǒu”，所以“楚人多作怪”，神秘的楚文化，可能恰恰是孔夫子反对的“乱力怪神”的集中营——一种诗意浪漫的集中。

《离骚》是中国战国时期诗人屈原创作的诗篇，是中国古代最长的抒情诗。此诗以诗人自述身世、遭遇、心志为中心。前半篇反复倾诉诗人对楚国命运和人民生活的关心，表达他要求革新政治的愿望，和坚持理想、虽逢灾厄也绝不与邪恶势力妥协的意志；后半篇通过神游天界、追求理想的实现和失败后欲以身殉的陈述，反映出诗人热爱国家和人民的思想感情。全诗运用美人香草的比喻、大量的神话传说和丰富的想像，形成绚烂的文采和宏伟的结构，表现出积极的浪漫主义精神，并开创了中国文学史上的“骚体”诗歌形式，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

轻译《离骚》，秉持“古文轻译”的一贯方针，同时补充说明如下：

一、尽量降低字数增加（原文字，轻译版约为字），对改动的地方的字词句反复推敲，力求精准，经得起时间考验，对得住经典。见过一个《离骚》的白话通译，总字数为，读之味如嚼蜡，不提。

二、对于历来有争议的句段，在翻译时反复斟酌，选取最合理的结论固定译句，不模棱两可。

例1：原句解佩纕以结言兮，吾令謇修以为理。,公认的翻译认为“謇修”为人名，是当时的楚国大夫，其人并不知名，经过反复推敲本人认为这个公认的翻译有问题，结合上下文“謇修”的准确意思就是此两字的字面意思“謇”与“修”，就是“口拙”而“有德”，这样的人成为“我”的“媒妁”，这样理解就可以顺畅呼应后文的“理弱而媒拙兮，恐导言之不固。”

例2：原文“启《九辩》与《九歌》兮，夏康娱以自纵。”，通常把“启”译为动词“写作”，但结合上下文，明显这里的“启”代表的是“夏启”这个人，传说“夏启”盗取了上天仙曲“九辩”与“九歌”，因为算是典故，所以屈原的原文做了极限简化，轻译时作了补充和还原，译为：夏启窃仙曲《九辩》与《九歌》兮，然其子太康寻乐以放纵。

三、按照公认的三部一乱（乱：最后的结语部分）作为排版依据，便于阅读理解。文中除了三部一乱的划分，还有很多自然段可以划分，但为了排版的美观和方便，这些分段就没有体现。黑色小字体为原文，每句对应的蓝色大一号字体为轻译。

四、古代器物词语均尽量对应现代说法；用典的翻译则尽量去除省略，让人可以理解，但用典的二次延伸或者隐喻，轻译古文也无法体现。

五、《离骚》原文并无刻意的用韵，故轻译时也顺其自然，并未特别注意句尾用字。

六、本文轻译的跨度时间比较大，上半部分轻译时间为年9月某日，下半部分为年6月某日，所以自感前后两部分句式和感觉上略有差异。

古文轻译版《离骚》

原著/屈原

古文轻译/李燚淼

一部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帝高阳之苗裔兮，余先父字伯庸。

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威虎年又虎月兮，恰吉日吾降生。

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

父观测余器宇兮，始赐余以嘉名：

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名余曰平乃规正兮，字余曰原即善均意。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

吾既有内美丰富兮，又加之以颜值。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披川芎与白芷兮，缀秋兰以为佩。

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

日月如梭不及兮，光阴似箭之深惧。

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

朝采木兰南坡兮，夕摘紫苏于洲头。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

日月忽替其不留兮，春与秋其无常。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思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

不趁少壮而扫秽乱兮，何不革改乎此法度?

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

乘骐骥以驰骋兮，吾当先锋以前驱！

昔三后之纯粹兮，固众芳之所在。

昔三王之纯粹兮，固众贤之绕聚。

杂申椒与菌桂兮，岂惟纫夫蕙茝！

拥芳椒与香桂兮，岂唯络夫群蕙！

彼尧、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

彼尧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坦途。

何桀纣之昌披兮，夫唯捷径以窘步。

何桀纣之妄邪兮，贪捷径却绝路。

惟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

惟私党之偷乐兮，路幽暗以险阻。

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

岂余身之殚殃兮，恐皇权之败覆！

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

忽奔走以先后兮，追前王之伟步。

荃不查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齌怒。

君不查余之忠心兮，反信谗而盛怒。

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

余固知直谏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自制。

指九天以为正兮，夫唯灵修之故也。

指九天以为证兮，夫惟君上之故也。

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

曰黄昏以为佳期兮，岂可中途而变心！

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

初既与余约定兮，后悔遁而有他。

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修之数化。

余既不难夫离别兮，心伤君上之反复。

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

余既种兰之九畹兮，又植蕙之百亩。

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与芳芷。

分育芍药与揭车兮，套种杜衡与芳芷。

冀枝叶之峻茂兮，愿俟时乎吾将刈。

冀枝叶之繁茂兮，愿俟时乎吾将刈。

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

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

众皆竞进以贪婪兮，凭不厌乎求索。

众皆竞进以贪婪兮，凭不餍足而求索。

羌内恕己以量人兮，各兴心而嫉妒。

彼恕己以疑人兮，各钩心而嫉妒。

忽驰骛以追逐兮，非余心之所急。

急钻营以逐利兮，非余心之所求。

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

老渐渐其将至兮，恐美名之不立。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苟余情其信姱以练要兮，长顑颔亦何伤。

尚余心诚美专一兮，长骨立亦何妨。

掔木根以结茝兮，贯薜荔之落蕊。

揽木根以结茝兮，串薜荔之落蕊。

矫菌桂以纫蕙兮，索胡绳之纚纚。

举菌桂以纫蕙兮，搓胡绳之葳蕤。

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

吾法夫前圣兮，非世俗之所奉。

虽不周于今之人兮，愿依彭咸之遗则。

虽不合于今之人兮，愿依彭咸之遗训。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

余虽好修洁以律己兮，朝被辱而夕丢官。

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

既责难余以佩蕙兮，又申斥之以戴茝兰。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

怨君上之恣意粗心兮，终不察夫民心。

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众女嫉余之风姿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固时俗之工巧兮，偭规矩而改错。

固庸俗之工巧兮，弃规矩而改弦。

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

背绳墨以追曲邪兮，竞令色以为度。

忳郁邑余侘傺兮，吾独穷困乎此时也。

忧抑郁余惆怅兮，吾独穷困乎此时。

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

宁骤死以亡散兮，余不忍为此媚态。

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

雄鹰之不群燕雀兮，自前古而固然。

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

何方圆之能周延兮，夫孰道异而相安？

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诟。

屈心而抑志兮，忍折辱而担损诟。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伫乎吾将反。

悔当初之不察兮，迟疑乎吾将返。

回朕车以复路兮，及行迷之未远。

回吾车以复原路兮，及迷途之未远。

步余马于兰皋兮，驰椒丘且焉止息。

步余马于岸兰兮，驰椒丘且焉停歇。

进不入以离尤兮，退将复修吾初服。

进取不入以离罪兮，不若退而修吾初心。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

制荷叶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

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

不知吾其亦已兮，唯余性情其馥芳。

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

高余帽冠之巍巍兮，垂余佩坠之修长。

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

芳与秽其杂糅兮，唯光洁其犹未朽。

忽反顾以游目兮，将往观乎四荒。

忽反顾以眺望兮，将往观乎四荒。

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

佩缤纷其繁饰兮，发芬芳其菲菲。

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

民众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饰以为常。

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

虽粉身吾犹未变兮，余心岂受惩戒而彷徨。

二部

女嬃之婵媛兮，申申其詈予。

家姐关切之怀伤兮，反复其诫予，曰：

曰：“鲧婞直以亡身兮，终然夭乎羽之野。

“鲧刚直以亡身兮，终夭羽山之荒野。

汝何博謇而好修兮，纷独有此姱节。

汝何忠谏而好修饰兮，纷独有此令节？

薋菉葹以盈室兮，判独离而不服。

积毒花恶草以盈室兮，惟尔独离而不佩戴。”

众不可户说兮，孰云察余之中情。

众不可登门一一说明兮，孰详察余之本心？

世并举而好朋兮，夫何茕独而不予听？

世成群而结伙兮，夫何孤立吾而不倾听？

依前圣以节中兮，喟凭心而历兹。

依前圣以节制情绪兮，仍愤懑而难平。

济沅、湘以南征兮，就重华而敶词：

渡沅、湘以南征兮，向舜帝而陈词：

启《九辩》与《九歌》兮，夏康娱以自纵。

夏启窃仙曲《九辩》与《九歌》兮，然其子太康寻乐以放纵。

不顾难以图后兮，五子用失乎家衖。

不顾虑祸以后至兮，启五子观终内乱。

羿淫游以佚畋兮，又好射夫封狐。

后羿好游以逸田猎兮，射灵狐而虐欢。

固乱流其鲜终兮，浞又贪夫厥家。

固淫邪其鲜善终兮，奸相寒浞又夺妻。

浇身被服强圉兮，纵欲而不忍。

浞之子浇自恃强悍兮，纵欲而不忍。

日康娱而自忘兮，厥首用夫颠陨。

康昼夕娱而自忘兮，直至人头坠落。

夏桀之常违兮，乃遂焉而逢殃。

夏桀之常违公理兮，乃遂逢灾遭殃。

后辛之菹醢兮，殷宗用而不长。

商纣剁忠良成肉泥兮，殷朝转眼而灭亡。

汤、禹俨而祗敬兮，周论道而莫差。

汤、禹庄严而恭敬兮，周文、武遵道而谨慎。

举贤才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

举贤才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中正。

皇天无私阿兮，览民德焉错辅。

皇天无私无偏兮，鉴民德而举措辅助。

夫维圣哲以茂行兮，苟得用此下土。

夫维圣哲以彰行兮，才得享有此厚土。

瞻前而顾后兮，相观民之计极。

瞻前而顾后兮，相观为政之根极。

夫孰非义而可用兮？孰非善而可服？

孰非义而可长行兮？孰非善而可久为？

阽余身而危死兮，览余初其犹未悔。

临余身而危死兮，览余初心其犹未悔。

不量凿而正枘兮，固前修以菹醢。

不测量凿孔而正榫枘兮，如此固前贤招祸。

曾歔欷余郁邑兮，哀朕时之不当。

曾歔欷余郁邑兮，哀我时之不当。

揽茹蕙以掩涕兮，沾余襟之浪浪。

揽柔蕙以掩涕兮，沾余襟之潸然。

跪敷衽以陈辞兮，耿吾既得此中正。

铺跪衣摆以陈辞兮，耿吾既得此中正。

驷玉虬以桀鹥兮，溘埃风余上征。

驭玉龙以乘凤车兮，随风尘以上扬。

朝发轫于苍梧兮，夕余至乎县圃。

朝发轫于苍梧兮，夕余至乎昆仑。

欲少留此灵琐兮，日忽忽其将暮。

欲少留此灵霄兮，日忽忽其暮色苍茫。

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

吾令羲和缓驰兮，望日落之崦嵫而勿迫近。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饮余马于咸池兮，总余辔乎扶桑。

饮余马于咸海兮，拴余辔乎扶桑。

折若木以拂日兮，聊逍遥以相羊。

折若木以遮阳兮，聊逍遥以徜徉。

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

前望马神先驱兮，后风伯使奔随。

鸾皇为余先戒兮，雷师告余以未具。

凤凰为余先警兮，电母告余以未备。

吾令凤鸟飞腾兮，继之以日夜。

吾令凤鸟飞腾兮，翱翔继之以日夜。

飘风屯其相离兮，帅云霓而来御。

飘风离而相聚兮，帅云霓而来迎接。

纷总总其离合兮，斑陆离其上下。

云霓纷总总其离合兮，光影斑陆离其上下。

吾令帝阍开关兮，倚阊阖而望予。

吾令帝门开关兮，倚天门而遥望予。

时暧暧其将罢兮，结幽兰而延伫。

日昏昏其将沉兮，结幽兰而徘徊。

世溷浊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

世浊浊而不明兮，好歧美而嫉妒。

朝吾将济于白水兮，登阆风而绁马。

朝吾将渡白水兮，登阆风山而系马。

忽反顾以流涕兮，哀高丘之无女。

忽反顾以流涕兮，哀高山之无神女。

溘吾游此春宫兮，折琼枝以继佩。

捷然游此青帝仙宫兮，折琼枝以继佩。

及荣华之未落兮，相下女之可诒。

及繁花之未落兮，寻美人之可赠。

吾令丰隆乘云兮，求宓妃之所在。

吾令云神乘白云兮，求洛女之所在。

解佩纕以结言兮，吾令謇修以为理。

解佩带以束情书兮，耿直美德者以为媒妁。

纷总总其离合兮，忽纬繣其难迁。

纷乱乱其往复兮，忽乖戾其难成。

夕归次于穷石兮，朝濯发乎洧盘。

洛女夕归于穷石山兮，朝濯发乎洧盘江。

保厥美以骄傲兮，日康娱以淫游。

仗美貌以骄傲兮，日放荡以淫游。

虽信美而无礼兮，来违弃而改求。

虽信美而无礼兮，来违弃而改求。

览相观于四极兮，周流乎天余乃下。

巡天细观于四极兮，周游乎八方余乃下降。

望瑶台之偃蹇兮，见有娀之佚女。

遥望瑶台之巍峨兮，见有娀氏之美人。

吾令鸩为媒兮，鸩告余以不好。

吾令鸩为媒兮，鸩告余以不好。

雄鸠之鸣逝兮，余犹恶其佻巧。

雄鸠之鸣逝兮，余犹恶其轻佻。

心犹豫而狐疑兮，欲自适而不可。

心犹豫而狐疑兮，欲自往而觉不可。

凤皇既受诒兮，恐高辛之先我。

凤凰既受聘礼兮，恐高辛之先我。

欲远集而无所止兮，聊浮游以逍遥。

欲远集而无所止兮，聊浮游以逍遥。

及少康之未家兮，留有虞之二姚。

趁少康之未婚兮，留有虞国二姚之佳人。

理弱而媒拙兮，恐导言之不固。

媒妁口拙而弱软兮，恐说合之不固。

世溷浊而嫉贤兮，好蔽美而称恶。

世混浊而嫉贤兮，好蔽美而彰恶。

闺中既以邃远兮，哲王又不寤。

闺中美人难近兮，殿堂明君又不苏寤。

怀朕情而不发兮，余焉能忍而与此终古？

怀余衷情而不发兮，焉能忍而与此终古？

三部

索琼茅以筳篿兮，命灵氛为余占之。

索玉草以卜筮兮，求灵巫为余占之。

曰：“两美其必合兮，孰信修而慕之？

曰：「两美其必合兮，孰信修而爱慕？

思九州之博大兮，岂惟是其有女？”

思九州之博大兮，岂惟是其有女？」

曰：“勉远逝而无狐疑兮，孰求美而释女？

曰：「劝远逝而勿狐疑兮，孰求美人而弃汝？

何所独无芳草兮，尔何怀乎故宇？”

何所独无芳草兮，尔何怀乎故地？」

世幽昧以昡曜兮，孰云察余之善恶？

世幽昧以迷离兮，孰云察余之善恶？

民好恶其不同兮，惟此党人其独异！

民好恶其不同兮，惟此朋党其独怪异！

户服艾以盈要兮，谓幽兰其不可佩。

各各佩艾以盈腰兮，谓幽兰其不可戴。

览察草木其犹未得兮，岂珵美之能当？

览察草木其犹未得兮，岂美玉之可评鉴？

苏粪壤以充祎兮，谓申椒其不芳。

塞粪壤以充香囊兮，谓申椒其不芬芳。

欲从灵氛之吉占兮，心犹豫而狐疑。

欲从灵巫之吉占兮，心犹豫而狐疑。

巫咸将夕降兮，怀椒糈而要之。

巫咸将夕降兮，怀椒黍而接迎。

百神翳其备降兮，九疑缤其并迎。

百神遮天纷降兮，九疑山众仙其缤迎。

皇剡剡其扬灵兮，告余以吉故。

煌烁烁其显灵兮，巫咸告余以吉语。

曰：“勉升降以上下兮，求矩矱之所同。

曰：「勉力升降以上下求索兮，求志趣之所同。

汤、禹俨而求合兮，挚、咎繇而能调。

汤、禹严正而求贤兮，得伊尹皋陶君臣以布调。

苟中情其好修兮，又何必用夫行媒？

苟衷情其好修兮，又何必用夫媒妁？

说操筑于傅岩兮，武丁用而不疑。

付说操板于傅岩筑墙兮，殷高宗武丁用而不疑。

吕望之鼓刀兮，遭周文而得举。

姜太公之磨刀屠羊兮，逢周文王而得知遇。

宁戚之讴歌兮，齐桓闻以该辅。

宁戚牧牛之讴歌兮，齐桓公闻以为辅佐。

及年岁之未晏兮，时亦犹其未央。

及年岁之青春兮，时亦犹其来日方长。

恐鹈鴃之先鸣兮，使夫百草为之不芳。”

恐杜鹃之先鸣兮，使夫百草为之不芳。」

何琼佩之偃蹇兮，众薆然而蔽之。

何琼佩之丰美兮，众掩然而蔽之。

惟此党人之不谅兮，恐嫉妒而折之。

惟此朋党之不义兮，恐嫉妒而折之。

时缤纷其变易兮，又何可以淹留？

时缤纷其无常兮，又何可以久留？

兰芷变而不芳兮，荃蕙化而为茅。

兰芷变而不芳兮，香蕙化而为粗茅。

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

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荒艾也？

岂其有他故兮，莫好修之害也！

岂其有他故兮，未爱好修洁之贻害也！

余以兰为可恃兮，羌无实而容长。

余以兰为可依恃兮，惜无果实而虚表。

委厥美以从俗兮，苟得列乎众芳。

弃兰草美质以从俗兮，苟得入乎众芳之列。

椒专佞以慢慆兮，樧又欲充夫佩帏。

花椒味横以傲慢兮，茱萸欲填香袋以充香草。

既干进而务入兮，又何芳之能祗？

既强求而钻营兮，又何芳之能散发？

固时俗之流从兮，又孰能无变化？

固时俗之随波兮，又孰能坚其意？

览椒兰其若兹兮，又况揭车与江离？

览椒兰其若此兮，又况揭车与江离之不变？

惟兹佩之可贵兮，委厥美而历兹。

惟予佩之可贵兮，难背弃质美而至今。

芳菲菲而难亏兮，芬至今犹未沬。

芳菲菲而难消散兮，芬芳持久犹未艾。

和调度以自娱兮，聊浮游而求女。

和调度以自娱兮，且浮游而求美人。

及余饰之方壮兮，周流观乎上下。

及余饰之方盛美兮，欲周流观乎上下。

灵氛既告余以吉占兮，历吉日乎吾将行。

灵巫既告余以吉占兮，择吉日乎吾将行。

折琼枝以为羞兮，精琼爢以为粻。

折琼枝以盛珍馐兮，储米黍如碎玉。

为余驾飞龙兮，杂瑶象以为车。

为余驾飞龙兮，缀美玉象牙以为车。

何离心之可同兮？吾将远逝以自疏。

何离心德之可配同兮？吾将远逝以自疏。

邅吾道夫昆仑兮，路修远以周流。

转吾道夫昆仑兮，路修远以周流考察。

扬云霓之晻蔼兮，鸣玉鸾之啾啾。

扬云霓之蔽日兮，鸣玉铃之啾啾。

朝发轫于天津兮，夕余至乎西极。

朝发轫于天渡兮，夕余至乎西极。

凤皇翼其承旗兮，高翱翔之翼翼。

凤凰翼其如展旗兮，高翱翔之翼翼。

忽吾行此流沙兮，遵赤水而容与。

忽吾行此流沙兮，沿赤水而缓行。

麾蛟龙使梁津兮，诏西皇使涉予。

使蛟龙架桥于津兮，命西皇助予以涉。

路修远以多艰兮，腾众车使径待。

路修远以多艰兮，腾众车使径旁以待。

路不周以左转兮，指西海以为期。

路不周山以左转兮，指西海以为目的。

屯余车其千乘兮，齐玉轪而并驰。

屯余车其千乘兮，齐玉轮之车而并驰。

驾八龙之婉婉兮，载云旗之委蛇。

驾八龙之婉婉兮，载云旗之舒卷。

抑志而弭节兮，神高驰之邈邈。

抑帜而慢行兮，深思高驰之邈邈。

奏《九歌》而舞《韶》兮，聊假日以偷乐。

奏九歌而舞韶兮，且假日以欢愉。

陟升皇之赫戏兮，忽临睨夫旧乡。

旭日冉冉之明媚兮，忽俯瞰予故乡。

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

仆夫悲余马而感怀兮，蜷曲局促而不行。

末

乱曰：已矣哉！

末曰：已矣哉！

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

国无人莫我知兮，我又何怀乎故都！

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

既不得实现美政兮，吾将追随谏上不纳投水之彭咸！